匡飞:我是一颗自由飞翔的子弹
匡飞设计顾问有限公司 设计总监/总经理:匡飞
这个手持数十项国内最高级别室内设计大奖的设计师,在名利场里翻滚、尽尝人间烟火的背后,却是“不合时宜”的清高、疏离与自在。他有一点嬉皮笑脸,有一点不懂计较,还有一点,傻傻的天真。
“我懂得享受孤独。”在这个有点潮湿的初春下午,这个大连最知名的娱乐空间设计师,一板一眼地说出这句话。
这是他在星海广场附近的书屋,4楼,采光极好,装点得随性、自在,一摞一摞厚厚的中华书局的书大多堆在桌上。对面墙上的电视机大声放着自由搏击擂台赛,他不时瞄上几眼,指尖夹着“中南海”,隔会儿抿一口刚泡好的“金骏梅”,神情里有轻松、自在和一点点淡漠。和朋友饭局上那个妙语连珠、包袱不断的他,不大一样。
他是匡飞,成千上万的人每天快乐地行走在由他设计的空间里面。鼻挺括,嘴唇轮廓极鲜明,说起话来语速快而流畅,标志性的光头,挡不住眼角锐利狡黠的光芒。十几年里,他主持设计过酒店、夜场、洗浴和各类商务空间,孕育过沈阳“夜未央”的横空出世,打造过“碧海蓝天”的夜夜笙歌,身边客户走马灯似地流转。
机缘和路子
姜文在《让子弹飞》中毫不吝惜地让擦着耳边飞过的子弹声从头响到尾,将他的节奏感和惯有的密实砸过来,让坐在电影院里的你不由自主把重心后移,腰眼挺直,贴紧座椅靠背,肾上腺素激增。当你看到匡飞的夜场设计亦会有这种感觉,从这些设计闯入视野的一瞬间起,砰!砰!砰!砰!万枪共鸣,直震撼到人膛口结舌。
好的设计师必定是在野的,脑后有反骨,就算进了"紫禁城",弯下了腰也安妥不了野心。其实谁的力量都不足以给什么世界洗牌,但你接近这么个家伙会呼吸到一种自由奔放的空气,使你感到在任何悲剧终了之前,你都还有壮烈或者痛快一生的可能。匡飞既是如此,玩味着设计的过程,与钱相干不大,话不投机半句多,几千万的单子一样拂袖离去。
几许狂傲几许自信满怀,甲方问“我投了4000多万你要给我做成什么样子?”匡飞说“你现在回家等着,开业的时候再来看,那时候一天的营业额至少20万。做不好地话,我已经选好地方了,我把自己挂在上面。”甲方说“好,要是做不到20万我找你”,他翘着二郎腿喷着烟又说,“你说错了,要是你做不到20万我来找你,因为你白瞎了我给你做的好场地。”
他曾经拼光了一切去帮一个人,只为了证明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善的东西,还有很多没有理由的东西,“我匡飞帮你,你不用回报,我就想帮你,就这么简单”至于这人有没有谢他,领几分情,会不会对他笑,已无所谓。
“老天爷给我这些机缘和路子,就是希望我能做点事情,如果我不去做老天爷一定会惩罚我。就像有的人在大病一次以后感觉拥有了一种力量,有的人在大病以后感觉失去了一种力量。失去力量的人就是老天爷给你力量让你干点事你总不干,力量不用可惜了,于是让你大病一场他收回去。有的人老天爷一看这小子行呀以前没发现,赋予他一定力量让他为人多做点事儿。我不怕大病一场,只是不想被忘记”
那是寂寞的颜色
抛开世俗的问题,回到那个纯情的年代。我宁愿相信匡飞是个记性超烂的人,来不及去思索人生,恰此间少年。在他的记忆里童年的景象支离破碎,只有画外音的旁白,这种异样的疏离感,冥冥之中却暗示了他未知的前路。
童年时期,“父母是地质工作者,长期工作在野外,经常独自一人,”白天调皮、倔强,把商店里的玩具拿起一个放下一个,直到他喜欢的出现,要是拿不走,整条街都能听见他的喊叫。转眼太阳下山,他会安静地坐在昏暗的餐厅里胡思乱想,或是趴在桌上看墙脚的大花猫。
每次拿到三好学生奖状都嫌跑回家的路太长,有一次兴奋过头还撞到树,爬起来照样跑的像在飞。
“如果有了光环,想要保持,就需要更多认可,更高级别的认可。我需要这种光环,离开光环我会无所适从。”
从那时起,他开始变得独立而坚持,并习惯了感情内敛,不轻易流露,直到今天很多人都认为他傲慢、孤僻、不苟言笑,何必解释?独与天地精神往来,在设计作品中把灵魂点燃,让迸发出的情怀与作品合二为一。
在他的设计作品中你会感觉到热烈昂扬,猜想这会不会是当下的流行?匡飞忠于设计原创性,这条路有点苦。他很少用冷色,那是寂寞的颜色,而在他的快意江湖里,寂寞早已历练成执着。
人生贵痛快,何况画画
从随地乱画到临摹国画,自小没有绘画天分的人却勤奋异常。画画的日子里,一遍遍重画、毁弃,匡飞终于领悟到必须打破那些凝聚着的条框,突破它们所形成的结构限制——更重要的是,他必须构造真正属于自己的世界。
匡飞寄望于绘画,这使他彻底摆脱了内向、优柔、惰性、规诫,转变为外向、激烈、开放、思辩。从顽劣转向执着,与其争当好学生,温文尔雅地伺弄笔墨,匡飞更愿意拿起画笔撒野,因为过瘾。人生贵痛快,何况画画。
“大学时去海南写生,本来阳光明媚,但是老师跟我说,别人的阳光看起来暖阳阳的,你的阳光怎么这么凄惨。我现在能回忆起来当时我画的阳光洒在一艘破船上。”
晃晃悠悠
88年糊里糊涂考上广州美院,学的是工业设计,那时正是秋天,也就是在那个秋天,他决定万事顺其自然,随波逐流,当时匡飞17岁,刚刚开始读威廉·曼彻斯特的《光荣与梦想》,因为后来忙于跳舞、美发等日常性事物,最终这套书他断断续续读了四年才读完。
学生时代因为跳现代舞而成为话题人物,名气横贯上下几届,广州美院他算独一份儿!为了尽出风头,他自己编排舞步。一次他带着舞群跳张国荣的《侧面》,“犹如巡行和汇演,你眼光只接触我侧面......”,抛开不屑一顾的束缚,几近迷狂,宣泄着那个年代。那是80年代末,寸头后面留了很长一撮,乐此不疲地站在聚光灯下,俯看台下众生,像个国王一样乐于吸纳吹捧。
跳着现代舞过完的大学时光,什么工业设计专业对他来说也就成了虚设。第一款原创的工业设计产品是在毕业以后,是个“捕蝇器”。利用诱引的原理,模型用亚克力板粘贴,电机一开就可以转,但最终投产的产品已经和他制作的精彩样品离题千里。
“其实我走的每一步,没有什么必然的因果关系,我只是听从自己的内心指向在走。”整个90年代的匡飞开始了一段高密度的旅程。推掉了分配的“铁饭碗”,自主择业来到家具厂打工,月薪200块钱,却用心到无以复加的地步。直到有一天老板说“你来做套组合柜吧”。从定尺寸、选材料到监工制作,一气呵成,后来这款组合柜成了厂里的热销产品。
从家具厂跳到广告公司,重新当回了门外汉。“什么广告创意完全不懂,只能用自己的方法,把姑姑带回来的大量国外杂志进行剪贴,再加上DIY处理,给客户秀稿效果竟然出奇的好。”
份儿,是人自己拔出来的
每每在锋芒毕露的时刻便转身走了,因为他已尽兴。因缘际会,该来的终会到来。一次偶然,匡飞受邀来到一家大型项目公司,即刻被派到四星级酒店的施工现场负责管理,可问题在于,此时的他连什么是轻钢龙骨都还不知道,但份儿,是人自己拔出来的。
世界上存在天才,他肯定不是,但却一眼能够找到施工现场的问题所在。仅此一个项目,匡飞已经穿透了项目施工的所有环节,当第二个项目上马,匡飞浑身神气地扛着装满他对项目理念的枪,不由分说先是砰砰砰放出一梭子,震住了场面,他再清风细雨地托出自己的方案。
一荣遮了百丑,在马脚露出的前一秒,他用勤奋加上天分掩盖了之前的无知者无畏。“我们当时两家公司同时施工,对方13个人做管理,还有铁铁的人脉,我是单枪匹马上阵,可到了最后天平已经完全倾向了我。”
一战成名的结果是,对方公司伸出了橄榄枝,成为这家公司第一个有权拿项目提成的项目经理。
大连我来了
1997年,匡飞与大连机缘巧合。身为项目经理被派来大连管理现场,却因为和同学的不期而遇,让他与设计之间最后一层窗户纸被戳破。
“当时是我同学在接触“金百合”,但苦于设计无门,索性放手让我尝试一下,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意思。”
第一笔线条勾出,他知道已经不能回头。
“金百合”的设计过程对于匡飞来说实在是个特别美妙的过程,可以依照内心的感觉,天马行空地把情绪发散出来,瞬息万变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下,浓淡之间全是惊喜,那一刻他知道,这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世界。
“金百合”之于匡飞,可以说是当年相互的成就。从那以后他的设计开始有了话语权,声名鹊起水到渠成。
今天依旧有很多人给他贴上“夜场设计师”的标签。曾经年少轻狂会强烈排斥被人归类,现在早已视于平淡。“有人这么认为,证明我匡飞在这个领域有能够独当一面的东西。”
不成我把自己挂上去
有一种设计师必须得有份量重的项目给他,他的齿轮才能带动得上。换句话说,如果项目轻飘飘的,设计师的能量再大,做得也没意思。好像白兰度,《教父》他演得特别好,因为教父是能让他发动起来的角色,够一定的重量。设计师若是也如此,就该是绝对的主角,做重中之重的项目。
在设计生涯里匡飞逐渐炉火纯青,他很少出效果图,他出效果图有两种情况,一种是给自己看,另一种情况是不得不出,比如匡飞坚决不出酒吧效果图,因为他能够掌控一切,能够用他的理念和气场让人感受到效果。
在他设计的FREE酒吧开业当天,沈阳一位做了10年酒吧的老板带着他的设计师全国考察了一遍后来到FREE,当场邀请匡飞帮他做一个全东北最华丽的夜场。
“吃饭的时候他问我还有什么酒吧是你做的,我跟他说,我玩了10年酒吧,为你磨了这一剑,这一剑出手一定要见血的。”对方听后一拍大腿“好,我开了10年酒吧,等的就是你这一剑封喉。”
接下这个夜场,匡飞阵势颇大。先是向下挖了个大坑。甲方傻了,没人知道他要干什么,当然,一切尽在匡飞掌控之中。“我不会让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,不会让作品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,这是一种自信、一种气质”,匡飞如是说。
“现在我依然感谢我的甲方们,几千万的项目,没出效果图,做成什么样也不知道,在过程中任何的冲突、非议都比不上甲方对我的容忍,谢谢他们让我彻彻底底的玩了一把。”
自小凡事但求最好,他对自己负责,他看似离经叛道的底线恰恰是赤子般的责任。
后来,那个大坑被他做成了一个极难复制的岛式舞台,以“君临天下”的雄姿居于夜场中央,效果无与伦比。这里就是日后沈阳的夜场传奇“夜未央”。
对于“夜未央”他已经说不清楚个中原因。“我没有强烈的意识去设计什么,那个岛是圆的,中间被我搭了一座桥,桥两边是鸟笼,后来有朋友开玩笑说是“一个桥两个蛋”。”
一颗自由飞翔的子弹
面对匡飞,你知道,就像你面对一个拥有了你梦想拥有的某种力量的朋友,这朋友可靠,而且说话实在,你以之为荣,就像以自己为荣一样毫无杂念。
“人都生活在虚假的标签当中,我崇尚简单和真实,一定不会对你做假的事情;一定不会把一件事情往复杂了去想。”
“如果我能帮你,会很开心,不用回报,这个喜悦是我送给自己的。这就是我做事的态度,态度会转化到我的作品当中。不能光是看,你不用心去感受就永远不会懂,我是希望人们从里面慢慢的读到一些东西。”
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。这些年,不是哪些人,它是一种力量,把匡飞推到一个正向。
“我低头并不代表我退让,我愿意做些事情是去平衡这个环境。面对矛盾和冲突,宁愿牺牲我自己去平衡,就像小时候玩的跷跷板,跷跷板的两头不仅仅是你和我,要是跷跷板颠覆了,大家就会摔到地上。”所以要懂得学会平衡。
匡飞作为设计师,给了这个平庸年代一颗自由飞翔的子弹。
下得山来,提刀四顾,江湖犹在,宝刀不老。许多年以后当匡飞再忆起那些做设计的日子,大抵就是这样了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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